“把魚烤來吃？”烏達旦有些不信任的摸了摸下巴，“那會是什麽味道？”

“小魚神仙，魚血比較少，不像其他肉那樣血腥味重，而且魚肉又嫩又鮮，很好嚼的。”烏阿九的妹妹也有些擔心，“真的要把它們烤來吃嗎？”

晁凡吩咐幾個女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把魚處理好，回頭對小女孩說：“不用叫我小魚神仙了，我有名字，叫晁凡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。”

“我還是覺得小魚神仙更好聽。”小女孩想了想說，“我叫烏十一，是烏阿九的妹妹。”她抱著癟嘴老婆子的手說，“這是我和哥哥的婆婆，大家都叫她烏阿婆。”

趁著處理魚肉的空檔，晁凡問烏十一：“你們整個部族都姓烏？”

“不是不是，烏是我們風部的大姓，但我們也有別的姓氏……”烏十一否認道。其他人趕緊七嘴八舌的自我介紹起來，“我叫雀回……”“我叫羽木……”“我叫鶴佗……”“我叫雞/八……”“我是雞/八的哥哥雞五……”

晁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。他看向人群裏那個面黑敦實的男人：“你剛剛說你叫什麽？”

“雞/八啊！我的母親雞姬生了九個孩子，我排行第八。”敦實的男人敦實的回答道。

晁凡臉色精彩的揮了揮手：“算了，當我沒問。”他在心裏暗自決定，以後就算有事也別找這人，不然免不了要叫他名字。

於是很多年後，雞/八同志都一直覺得，自己是整個風部落裏，最不受小魚神仙待見的人。因為小魚神仙從不和他說話，就算路上碰到了，也從不和他打招呼，他覺得特別委屈。

委屈不委屈的，晁凡管不了了，因為魚肉已經被處理好送過來了。

此刻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候，偌大的天空一分為二，一半是如血殘陽，另一半是暮暮昏沈，幾顆星辰點綴在發暗一邊，閃閃發亮。空氣微涼了一些，晁凡深吸一口，頭腦頓時清明。

他叫人用湖邊的石子壘了一個火塘，再在兩邊插上分叉的樹枝，然後用幹凈的木棍將魚串起來，放置在火舌剛好能舔過的高度。

其他人都吃過晚餐了，也沒事幹，就聚在一起烤火，順便看晁凡捯飭魚。

“這條大的呢，是我的。”晁凡一邊慢慢轉動木棍，一邊把烤魚給分配了，“這兩條，你們可以一人分一點。那個烏達旦啊，再去給我撿一塊扁平扁平的石頭過來。”

烏達旦沈著臉：“烏十一，你去。”

“哦。”烏十一乖乖的答應，找石頭去了。

晁凡一邊關註烤魚的火候，一邊睨烏達旦，故意說道：“有些人啊，不要以為身份高貴就能不幹活兒。尤其是某些得罪過人的家夥，幹活就是贖罪，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？”

烏達旦黑著臉沈默。

“誒，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？”見他不吱聲，晁凡就故意問大家。

突然被cue的眾人：“……”

晁凡冷哼一聲，覺得這些人簡直就是孺子不可教，一點挑戰精神都沒有。

這時，烏十一找了石頭過來，還很貼心的洗幹凈了。晁凡點點頭，覺得女孩子做事就是細致一些。他把石頭塞到火塘裏燒燙，然後指示烏達旦把滾燙的石頭用長矛別出來。

“瞪什麽瞪？弄出來啊。”晁凡催他，“聽不懂神仙說話怎麽滴？”今天一定要殺殺他的威風，磕個頭就完了？不行！一定得幹活。

烏達旦板著臉站起來，嘴唇抿成一條直線，用骨矛將石頭小心挪了出來。
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晁凡搖頭晃腦，等石頭溫度合適後，將女人們切好的魚肉片鋪了上去。冰冷的魚肉與滾燙的巖石一接觸，便發出滋滋滋的響聲，通透的肉色漸漸轉變成乳白，長條的魚片微微蜷縮起來，像少女弓起的玉指。一股湖水魚獨有的清甜香味在空氣中裊裊勾人。

“嘖！”晁凡有些不滿意，“魚片還是切厚了，要更薄一點才好，最好是一沾即熟。而且，要是有鹽粒，辣椒粉什麽的該多好啊！”誒？晁凡突然想起自己的鹹菜，趕緊叫人拿了過來。他用皺巴巴的葉子在魚肉上抹了抹，希望能夠增加點鹹味。

塗抹時，晁凡沒註意到，他之前中箭受傷在指縫間留下的那些血垢，此時此刻全都消失不見了。

在整個燙肉過程中，烏十一全程張大著嘴巴。她一開始還疑惑，小魚神仙明明說要烤魚的，為什麽烤起石頭來了呢？原來，石頭的作用是這個啊，怎麽辦，好香啊，好想嘗一嘗，魚肉怎麽會有這種味道呢？

和她想法一樣的鳥人還有很多，大家都眼巴巴看著，有些不自然的吞著口水。

這些反應被晁凡看在眼裏，讓他得意極了。沒想到就算沒調料，他的廚藝也能征服這些“原始人”！

“烏十一，你想不想吃？”晁凡故意問道。

烏十一兩眼發直的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說一句，小魚神仙是世界上最好的神仙，我就給你吃。”晁凡惡趣味的要求道。

“小魚神仙是世界上最好的神仙，小魚神仙是世界上最好的神仙！小魚神仙是世界上最好的神仙！”烏十一毫不猶豫，連說了三遍，“小魚神仙，我說了三遍，你能給我三片嗎？”

“小家夥怎麽這麽貪心？下不為例哦！”晁凡揪了揪她的鼻子，撥了三片魚片給她，叮囑道，“小心燙。”

也不知道是烏十一想吃心切，還是這些鳥人皮糙肉厚，反正晁凡見她直接用手拿著，一點也不燙的樣子。

“哥，阿婆，小魚神仙做的，我們一人一片吧。”烏十一獻寶似的，湊到哥哥和阿婆面前，讓他們吃魚肉。

“給阿婆吃吧，哥哥晚上已經吃飽了。”烏阿九咽了咽唾沫，拒絕道。

“哥，我也吃飽了，我就是想嘗嘗味道，聞著好好聞啊，我從來沒聞過這樣的味道。”烏十一把其中一片塞到了哥哥手裏，不容抗拒，“難道你不想嘗嗎？”

“吃吧吃吧，這點東西，不用讓。”烏阿婆笑瞇瞇的說。

“要趁熱哦！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看到這一幕，晁凡有些欣慰，原來小丫頭不是貪心啊，於是故意在不遠處大聲提醒道。

“哥，聽到沒有，要快點吃。”烏十一催他。

烏阿九只好笑了笑，吃了下去。隨著牙齒的咀嚼，一股從未品嘗過的味道在口腔中迅速蔓延，松軟、滑嫩、帶著一股巖石的鹹香味，尤其是那種溫熱的感覺，仿佛在溫柔的撫慰著他的舌頭，完全不同於往日食物的冷硬與血腥。

天啦！怎麽會這麽好吃？烏阿九的眼睛瞬間濕潤了。火是這麽好的東西！小魚神仙竟然就這樣無條件給他們了？太感動了！實在是太感動了！從此以後，他一定要保護好小魚神仙，不讓他受一丁點傷害！

晁凡沒想到，一片如此簡陋的魚肉，竟然讓他收買了一個忠心的保護者。

其他人也在默默關註著烏家三口的反應，見他們都怔楞著不說話，紛紛問道：“怎麽樣？味道到底怎麽樣？”“能吃嗎？說話啊……”“不會中毒了吧？怎麽不說話了……”

“你才中毒了！”烏十一跳了起來，無比興奮地對大家說，“太好吃了！簡直太好吃了！我形容不出來，但是太好吃了！比起來，以前吃的那些魚肉簡直就是泥巴，就是石頭，啊！我以後每餐都要吃這樣的魚肉，我再也不吃沒被火烤過的魚了！”

大家將信將疑，有些期期艾艾地看著還在燙魚片的晁凡，一副想要又不敢要的樣子。

聽到烏十一這樣說，再看烏阿九和烏阿婆正在默默流淚，晁凡也撿起一片扔進了嘴裏。啊呸，沒嚼勁，也沒鹽，不僅淡而無味，還帶著一點僅剩的腥氣，這麽難吃，他們是怎麽吃到哭出來的？

晁凡的嘴巴被地球美食養刁了，這樣的魚肉他才吃不下去。

“你們誰想吃，就過來拿吧，不過拿之前得說句話才行。”晁凡打算把這些魚片分下去。

“像烏十一那樣，說小魚神仙是世界上最好的神仙的嗎？”一個叫雀明的小男孩問道。

晁凡想了想，覺得這是一個加深信仰的好機會，於是搖了搖頭：“不，你們要閉著眼睛說，感謝晁/普羅米修斯/凡賜下火與食物，阿……裏巴巴？”

最後這裏，晁凡猶豫了一下，阿彌陀佛？無量壽佛？阿門？安拉？他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，幹脆搬出了大淘寶的名號。

於是，火堆旁邊響起此起彼伏的“阿裏巴巴”聲，晁凡認命的給大家燙魚肉，提醒道：“以後每天吃飯前都要這麽說哦。”

只有一個人坐在火堆旁生悶氣。

烏達旦快要被氣死了，心裏又苦又澀！明明自己才是首領，為什麽這個沒眼色的神仙不把第一片魚肉給自己吃？自己還幫他挪過石頭呢！還有，他的下屬們為什麽也這麽沒眼色，都沒人想到要給首領獻上魚肉嗎？嗨呀！好氣好氣！快要被氣死了，怎麽辦？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作者：男主，你的首領要被氣死了，怎麽搞？

晁凡：那正好，第一個就勾他的魂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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